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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女子学院儿童发展与教育学院副教授 董丽——坚守与追求 ——中国歌剧舞剧院舞剧创作的美学思考

中国歌剧舞剧院近年来呈现的舞剧作品多是以历史人物或历史事件为素材进行创作的,既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也蕴含着丰富的美学意义。从本质上说,它基本体现了历史性与时代性、忠实性与创造性、技术性与艺术性等方面的统一关系,这些统一关系所涵盖的是舞剧艺术所涉及的基本美学原则。笔者以其中《赵氏孤儿》《昭君出塞》《李白》为例,通过对这几部作品作出美学特征上的考察,思考中国歌剧舞剧院舞剧创作的艺术价值所在。  


一、历史性与时代性的统一

著名的意大利历史学家克罗齐说过:“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笔者在此处对这句话的理解就是源于历史的舞剧创作既要求存在想象之中的历史真实感还需要与当代人产生情感共鸣。作为历史名剧的《赵氏孤儿》在文学史、戏剧史上都具有不朽的价值,而舞剧改编的成功就在于它找到这两个方面的最佳契合点。

首先从作品的主题取向上看。《赵氏孤儿》的以往版本,多是强化“忠义”和 “复仇”色彩,但是舞剧《赵氏孤儿》,反映的是现代社会对赵氏孤儿故事内涵的重新思考。如深入刻画程婴舍子救孤以及赵孤在复仇时所面临的亲情和道义间的两难选择就很符合现代人的价值观和思考,它使得传统剧目中脸谱化的英雄人物变得生动鲜活、真实可信;另外,从作品的表现手法上看。舞剧采用了电影化的叙述方式,有意识的将“让历史时间与叙事时间相互交织,正面叙事和回忆交相上演”。这种结构方式给观众造成了视觉上和心理上的冲撞,也留给了观众价值判断与思考的空间。如在表现屠岸贾对赵孤养育之恩的同时,程婴也通过回忆往事呈现了赵孤所背负的血海深仇……通过这种善良与残酷、人性与非人性的对照,我们发现其实舞剧已经超越了直接意义的表达而揭示出间接意义和暗示性意义的完整领域。以上这些不难看出,虽然我们看到的是历史上的故事,但时间的刻度已指向现代人的思考。因此也可以说,舞剧《赵氏孤儿》的成功,在于它既取材于历史、同时又成功的解构了历史。

二、忠实性与创造性的统一

对于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改编,需要遵循“忠实性”和“创造性”二者兼而有之的原则。这种原则不仅体现在改编作品与历史事件主题内涵、人物塑造的契合性方面,同时也体现在改编作品对“现代性意识”的挖掘方面。舞剧《昭君出塞》的改编不仅是对历史的回顾,也为我们现代人提供了关于生命价值观的思考空间。 

无论是古代的文人墨客还是当代的文史学家,对于“昭君出塞”的解读无非有两种。一种站在个人的角度上看昭君“出塞”是情非得已,这之中的情感应该是悲与怨;还有一种站在政治的角度上看她是牺牲小我、成就大义,需要后人为之讴歌。而舞剧却不拘泥于从前,它试图用一种全新的视角、即以一个女人的心路发展历程为出发点重新书写其人生的印记。舞剧不仅展现了“和亲”前昭君在后宫毫无生机的生活、还更为深入的刻画了昭君和老单于甜蜜而美好生活的过往以及昭君在老单于病故时的极度悲痛之情……这些日常生活图景的再现与深描,成功的将昭君塑造成为一个对自由有诉求、对爱情有憧憬的普通女性形象。笔者以为,舞剧之所以力致呈现一个女人的生存状态和心路历程,一定饱含着创作者对于人性复归的理想和期望,也就是以现代人的视角重新定义人性和人生价值。无论是“小情”于自己,还是“大爱”于国家,又怎能说“出塞”的昭君琵琶里一定弹奏的是哀伤的曲调?既忠实于历史又对历史呈现出创造性,让舞剧《昭君出塞》散发出人性的光辉。    

三、技术性与艺术性的统一

舞剧艺术是以身体之形传达内在之意,因此就要求技术性与艺术性相统一,即“舞”与“剧”的统一。做到这个统一,不仅需要舞蹈动作具备叙事的功能,还要求在具备叙事功能的基础上,舞蹈语言具有风格和个性特色。舞剧《李白》即是一部融戏剧的叙事性与舞蹈的欣赏性为一体的佳作。

笔者曾经看过一篇为“盛世里的失意人生——从李白的《将进酒》说开去”的文章,且不说文章内容,只这个标题便蕴含着极大的信息量。“盛世”“失意”“诗作”以及“酒”,以笔者之见,如果这些因素都合理存在,便能勾勒出李白的人生历程。这点,舞剧也给出了令人满意的答案。舞剧把李白的一生浓缩成了两次入世和一次归隐。在这“两进一出”中,舞蹈即完成了本属于它的叙事功能。以倒叙开篇的第一幕《仗剑梦》中有一段李白的狱中独舞令人印象深刻,看似洒脱的身姿、其中透露出的却是他政治上的失意之情;第二幕《金銮别》更有几段舞蹈动人心魄。一段华贵优雅的女子群舞“清平调”再现了大唐的盛世风采,另一段轻灵飘渺的“酒香舞”则强化了李白与酒之关系,当然也为他政治上的失意做好了注脚,还有就是李白的独舞“将进酒”,将他历经失意却依然保有旷达乐观和狂放不羁的性格表现的淋漓尽致;另外第三幕《九天阔》中倜傥潇洒的男子群舞“白纻舞”和“踏歌”也有荡气回肠之感,当是贴切的展现了李白归隐山林后观赏天地、感悟人生的心境。舞剧《李白》做到了以剧“引”舞、以舞“表”剧二者的有机融合,它在充分塑造剧中人物的性格、形象的同时,自是彰显了舞剧的艺术魅力。

结语:

中国歌剧舞剧院虽然多以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改编舞剧,但从其作品呈现的的美学特征上看,发现它们未只停留在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表面之上,而是以更宽阔的视野来审视当今这个社会,展现出了气魄之宏大和思想之深邃。它对舞剧创作方面的贡献及其启示意义,使其成为中国舞剧史上不可多得的纪念碑。